第73章 匀染墨黑（2 / 2）
彻彻底底，一点影子也不留？
“无尘，我觉得我越来越贪心了。”冷然声音低低的，似乎害怕被他指责。
“贪心？”雪无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所谓的贪心是指贪些什么？
“我明明不能拥有你们的爱，但是我却因为爷爷所说的，在冷玉山中要活的自在而放纵自己，接受你们的爱意！我本来想过等出了冷玉山，把冷玉山的一切都当作一个梦！忘记你们，忘记这里的一切！可是，当一次一次的沉沦，当你们的爱意浓浓包围着我的时候，我就越来越害怕失去……”
冷然不敢去看雪无尘的蓝色幽眸，他的眸子总是让自己深陷和失魂，自己总是能从这双幽蓝色的眸子中，清楚看到他的心事！
所以她不敢去看，不想看到那眸中的指责，就算那眸中没有指责，她也没有胆子去看是否没有！因为她害怕，看到的是伤心，而又因为那伤心的眸光，让自己明白，他在想‘她’！
冷然的声音略显低沉，轻叹一口气，继续道：“害怕到想要让你们出山后也陪在我的身边！我好贪心，我居然违背常理，想要在外以男子身份继承冷山庄庄主之位，在内想以女子身份，和你们继续冷玉山的生活……我真的好贪心，我居然想要捆绑住你们的自由！我是不是很坏？我甚至想要把那人从你脑海全都擦去，想要占据她的位子！”
雪无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他不知道要如何说冷然。
冷然贪心吗？也许是有点，冷然始终都用的称呼——是你们，而不是你！她想要的，是所有的人在一起，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贪心，似乎自己能够明白，就好像自己躲在暗处，看到‘她’一个人躲在御花园中垂泪，自己好想上去安慰，好像告诉‘她’，‘她’的选择真的是错的！
只是因为那时冷然的小脸从脑海划过，他不知道要如何挥去，所以狼狈的逃了回来。
今日一早，古怪老者离开后，自己想过很多，两个人，在心里到底谁重，可是他分不出，甚至想说，男子不都三妻四妾吗？
他想要把‘她’带在身边，又贪心的想要留在冷然身边！
贪心？自己何尝不贪心！
他突然好想对冷然说：你好贪心，好残忍，为什么你的心可以容下那么多人，却要将那人从我脑海全部逐出……
只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还是静静的听着，也许是默默的希望冷然真的能把那人从脑海全部逐出，心底也希望冷然心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无尘，她在你心上一定没有完全离开吧？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冷然伸手挑起他一束白发，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若是真的完全不在，那白发中应该会有黑发长出，可是现在……却一根黑色的发丝也没有！”
冷然曾经觉得雪无尘就像雪一样很美，虽然冰冷，难以靠近，却还是坚持靠近，想要他的心活过来，想要他不再伤心过去，希望那萧音永远只是因为自己变的没有伤感的曲调。
可是她忘了，雪花飞舞，若是自己硬是强留雪花在手心，它必定会融化成水……
她曾认为白发很美，出尘雪白，没一丝瑕疵。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白发太耀眼，太刺心……
黑发因那人而白，白发却没有因为自己而黑，一切虽然已如明镜般清晰，可贪心却让她迷茫，不想去确定‘她’在他脑海中忘不掉……
新人笑，旧人哭，却不知新人笑因旧人泪而苦涩！挥不去他脑海的旧人泪，新人的笑，只是强颜欢笑……
布袋中的灵儿，似乎感觉到主人的伤心，它探出脑袋，从布袋中慢慢钻出，乌黑的眸子在夜幕下比星子还璀璨，闪着安慰的眸光，紧紧望着冷然，小脑袋不断蹭着冷然的手。
手上感觉到痒痒的，冷然底下头望向灵儿，因为灵儿已经认自己为真正的主人，自从额上这颗红点出现后，灵儿每一个眼神，她都能知道，它想说什么，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甚至能够看到它心中的想法。
她明白，灵儿知道她在伤心，知道她在难过，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伤心和难过很可笑，可是今夜的雪无尘真的不一样了，好像回到了初遇时的冰冷，就算自己亲昵的挽着他，他似乎也很僵硬，好像根本不希望自己如此亲昵的靠近。
冷然对灵儿眨了眨眼睛，微笑的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我没事，真的没事。
可是灵儿岂是这么好骗的，它依然用那璀璨的眸子紧紧盯着冷然，就是不回布袋里。
“它好像在担忧什么？”寒月察觉到了灵雪貉的异常，口气淡淡问道。
冷然不禁有些气恼的看着灵儿，暗暗怪它多事！
她不愿意被雪无尘发现自己在伤心，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会因为他一个眼神而伤心，这样的自己太弱了，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她的倔强不允许自己示弱，如果自己示弱，说不定他会觉得自己讨厌，心里会想起那人！
灵儿感觉到主人的气恼，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钻回了布袋。
见灵儿钻了回去，冷然回答道：“也许，它只是饿了！”
冷然突然想要逃离这里，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躲在被子里，不想任何事情！她灿烂一笑道：“我先回去了，我可不想饿坏我的灵儿！”
雪无尘一直很喜欢冷然的笑，她的笑很灿烂，总是能温暖自己的心，可是今夜，她这灿烂的微笑，为什么让自己的心变的很酸楚？
他思绪间，冷然已经离开，冷然一路是用轻功离开的，雪无尘望着冷然那飞速离开的背影，突然心下一空，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抽离了！
冷然一路御风，夜风戎过脸颊，带着一滴晶莹飘落，她没有像一开始想的，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雪无尘的雪山洞。
她知道雪无尘轻功不及自己，而且刚刚自己提早走，他也许还没有回雪山洞的打算。
站在冰棺前，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毁了这冰棺的冲动！
也许冲动就在一念之间……
火焰匕首上像火焰的宝石熊熊燃烧，冷然眼睛一闭，有匕首直直朝着冰棺刺去！
火焰匕首可是十大名器之一，若是龙癫最后那样兵器没有出现的话，它可以说是所有兵器中，最厉害的！
若是普通匕首，这冰棺也许最多就一个洞，可是火焰匕首在触及到冰棺的一霎那，整个冰棺就因为忍受不了火焰匕首的温度，瞬间爆破！
爆破的巨响，如惊雷轰鸣，冷然猛地从冲动中冷静下来，可为时已晚，眼前甚至连冰棺爆破后的冰块也没有，只有飞溅四处的水迹。
“哎，做了太冲动事情，好像无法收场了！”冷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灵儿探出小脑袋，望着冷然那无措的模样，仿佛就算它刚刚在布袋中，也知道主人冲动闯祸了，它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里嘀咕一句：“情是个怪东西，可爱聪明的主人，也会变成冲动笨蛋！”
冷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句：“情是个怪东西，可爱聪明的主人，也会变成冲动笨蛋！”
她猛的一惊，自己居然能够听到稚嫩的音调，转而望着灵儿，她知道，是灵儿在说话！
“灵儿，你刚刚说话了？”冷然惊喜的抱着灵儿，仿佛忘记了，自己闯的祸！
灵儿抖了抖可爱的小粉耳朵，眨巴眨巴乌黑璀璨的眸子，心下又嘀咕一句：“不是我说话，只是我心里在说话，不过我认主已经有五个时辰了，所以主人可以听得到！别人可听不到！”
冷然不禁高兴的揉了揉灵儿的小耳朵，高兴笑道：“灵儿心里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好像稚气的孩子，甜甜的，又不失调皮的可爱！真好，就算出了山，也不怕，没人和我聊天了！”
灵儿又抖了抖小耳朵，心下嘀咕一句：“主人，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不是开心的时候！你应该快点逃走才对！”这语气有些哀怨，好像把冷然当笨蛋看待，它的声音带着小傲气。
“对，逃！”冷然后知后觉道，飞快退出了雪山洞，一路尽在担心，会遇到往回的雪无尘把自己逮个正着！
冷然几乎是一路冲进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她就躺在床上大口喘气，这来回的轻功运气，可把她累坏了，不过好在，路上没有遇到雪无尘。
休息够了，躺在床上，她的脑子慢慢清晰，猛的一打自己的头，语气低低，带着浓浓内疚道：“我把他的冰棺毁了，他今日睡哪里啊？”
“这用得着你操心吗，他害的你那么难过，你还担心他干吗！”有些调侃的稚气音调响起。
冷然揪出对自己说话的小东西，她高高举起灵儿，她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看着被高举的灵儿，苦叹道：“他也不知道我伤心的，是我自己没用，其实没多大的事情，是我太小心眼，太贪心了！”
灵儿吸了吸小鼻子，蹙眉的看着冷然，心下说道：“主人你在撒谎，你和我心有灵犀，所以你对我撤谎，我可知道！”
被点穿，冷然也不得不说真话，她垂下高举灵儿的手，转身滚到床内侧，侧身朝内，将灵儿放于面前，鼻贴鼻，轻声呢喃道：“其实我很在意他的心里还记得那个伤过他的人！灵儿你知道女子的贞操有多重要吗？”
“不懂，我们灵雪貉，只要喜欢对方，就可以交配！”灵儿眨着大眼睛，样子很无邪。
“灵儿，你是母的对不对？我感觉是！”冷然突然想要去看灵儿的下身，灵儿一个翻身，哀怨的看着这个坏主人，心下没好气道：“我是母的！不要被人看！害羞！”
冷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灵儿的话语很直白，和灵儿对话让她觉得很放松，和它交流不用隐瞒，什么都可以说，感觉真的很舒服，好庆幸云轩能把这宝贝送给自己。
“灵儿，就像这样，我要看你是不是母的，你会很抵触！同样女子的第一次，如果不是喜欢的人，那么也会很抵触，很害羞的！”冷然轻笑道。
“那我似乎能懂贞操对女子的重要！主人的贞操是给刚刚那个坏蛋的？”
“因为他总是因为以前那个伤过他的人而伤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第一次给他，甚至因为把第一次给的是他，而觉得愧对其他人，我本来以为我是只喜欢他一个人，只是后来一次一次的接受其他人，害怕其他人介意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才发现，原来自己好贪心，居然心里同时装下那么多人！”冷然的语气有些无力，带着浓浓自责。
灵儿似懂非懂的看着冷然，却也不说什么。
冷然淡淡一笑，像是想要把所有的苦水一泻而出，真的找人去说，冷然反而害怕会被传出去，找灵儿倾诉，仿佛成了最好的发泄方法，心里似乎慢慢变的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虽然贪心，心里装下很多人，但是我却很小气，想要他们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灵儿，让我更难过的，不是因为他心里还记得那人，而是……我觉得，我变的好坏，好讨厌！”冷然有些激动的抱着头，捶打自己。
冷玉山内自己可以这么胡来，等出了山自己真的要为了自己的自私，把他们困在冷玉山？她又开始迷茫，动摇之前的决定！变的无措！不能原谅自己的贪心，自己的小心眼！
“这样坏吗？我没有觉得坏！”灵儿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冷然，它真的不明白，这样是坏吗？
“在灵雪貉的世界里，只有母貉才能生产，母貉又格外的少，一只母貉有很多个公招陪同，霸道的不让他们沾染其他母貉，这是本性，没有什么坏的！”灵儿心下说道。
冷然不禁爱不释手的捧着灵儿的小脸，取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在灵雪貉的世界里！在我们凡人的世界，只有男人可以有很多很多老婆，三妻四妾的！帝王可以有六宫粉黛，七十二妃，无数的秀女！只要帝王想要的女人，就算不愿意，也要嫁给他，一生必须守节，不能和其他男人芶合！如果和夫君以外的男子私通，还会被浸猪笼或者被送到部队当军妓等可怕的后果！”
“那主人当帝王不就可以有很多很多的男人了吗？”灵儿天真的问道。
“小灵儿，你不会懂的，这个世界是重男轻女的，我从小女扮男装，不就已经是一个活例子了吗？”冷然勾起一抹苦味的笑，眼眶隐约有些泛红。
她从未抱怨过要女扮男装的命运，可是现在心底为何想要大声说：我不想再扮演男子……
“不想扮演，就不扮演吧！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呢？”灵儿一脸茫然。
冷然撤出一丝勉强的笑，自己怎么忘了，灵儿和自己心有灵犀，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它。
冷然宠溺的摸着灵儿的脑袋，轻笑道：“爷爷已经对我很好了，他希望我在冷玉山活的自在，说明他是希望我好的，我女扮男装，他也很无奈，很心疼的！我不能让他担心，不能太任性”
灵儿似懂非懂的点头，问道：“要是主人不用女扮男装，和人类普通的女子一样？按照主人说的，同时心里放下那么多人，是只有帝王可以的，那你该怎么办？”
“不知道，等到那一天再说吧！”冷然长长的舒了口气，柔声道：“灵儿，和你聊天真的很舒服，把所有不开心的都可以说出来，不害怕被骂！我也不能隐瞒真心，都逃不过你的小心思，所以以后如果我经常找你吐苦水，你可不能嫌我烦！知道吗？”
灵儿乖乖点头，挪动小身子移到冷然的怀里，心下轻轻嘀咕：“最后，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主人还是会苦恼心里装太多人，却要对方只装自己的问题！”
冷然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窗外的明月，轻声道：“解决了，吐出那么多苦水，我还是觉得我不想改变自己，我就是想要心里装着他们所有人，就是要他们心里只装我一个！如果谁的心装下别人，那我的心，也容不下他！”冷然的眸光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成熟，语气应约透出君王霸气。
冷然离开后，雪无尘一直呆呆坐在八角凉亭的顶上，脑海不断闪过冷然那张漂亮的小脸。自己得了她的身，似乎却无法让她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痛，曾经也有过，虽然自己没有和刘醉儿有过鱼水之欢，但是痛却一样。
一样是如此，刘醉儿的心里一样没有完全装下自己这一个人！
为什么刘醉儿如此，自己心里充满了恨！但是冷然如此，自己心里却有一丝，只要留在她心里就够了的想法？
他茫然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忆起当年刘醉儿为了帮助兄长登上王位，故意的接近，那万般温柔，那些甜言蜜语，虽然一开始都是骗局，但是在自己白发的那一瞬，她抱着自己痛哭，说她爱自己的，但是心里同时装下了兄长和自己两个人，无法割舍。
当时自己觉得很可笑，一个女子，居然敢心里装两个男人！真是笑话！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