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长烟散去春有意 提名金榜郎无思(1 / 2)
“只是这般容易么?”张殊文专程来了一趟,却只为了要自己给凌霄送个信,带些银两回去?程衡可不觉得前者的目的能够如此纯粹,“若只是如此,贤兄为何不亲自去一趟?”
“若是贤兄亲自去,也好安了凌霄姑娘的心,不是么?”
“贤弟也知道,愚兄刚才推掉那所谓的东床快婿,这婚事就找到了你头上……想必那姑娘看中的并非你我二人才华,无非是赌一把,这状元郎也好,探花郎也罢,将来能够走到多高的位置上。”
既是同乡又是同科,如今张殊文高中榜首,对程衡没有什么敌意可言,或许是为了后者能够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去做事,张殊文也就这样掏心掏肺的给程衡解释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那好故交是教坊里的姑娘,要是有人有心害她,她还焉有命在?”
这话其实是说得通的。既然你张殊文用个教坊女子羞辱了我这还没有出阁的大小姐,那么解决掉了那凌霄,还得要你心甘情愿的低头。
上位者大多时候已经不计较那在他们眼中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得失,真正能被他们在意呃,反而是颜面。
一个教坊出来的歌女舞女,竟然能够压了京城大官的独女,为状元郎青眼——叫凌霄的教坊女子不少,没科一个的状元郎也算不上稀罕物儿,可当今坐着在京坐着文官高位的却是屈指可数。
“比起我这个,你去探的是亲,他们总不好下手。”
程衡没有着急回话,抿了一口因为泡久了略感苦涩的茶,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张殊文身上。
程衡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的目的说清楚了,那就该给我看看,你带给我的东西值不值得我为你去趟这趟浑水了!
行走在官场,程衡明白——就像是演戏一样,台上做的,就必须是符合人物形象的事。
想做个清官可以,想不同流合污可以,却不能做个糊涂官,什么都靠装傻来解决……真傻就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当年徽州府有一场大水,死了些不该死的人,也活了些不该活的人。”张殊文是带着证据来和程衡交换的,“这些是我能提供给你的证据,若是你还能找到个人证,这件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一次送银换一场陈年旧案?程衡可不觉得有这样便宜的买卖。
这又是一份投诚状——投的是张殊文背后的人。
“好。”这一桩旧事是程衡自己心中的主线剧情,至于京城这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程衡知道自己处理不明白,原身程见微也无心掺合。
大不了到时候急流勇退,趁着一切没有掀起来的时候,回到一隅偏安继续做教书先生,总也躲得及。
程衡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这份“生意”,张殊文很满意程衡的上道,一杯清茶还未见底,匆匆告辞:“银两晚些时候就会给贤弟送来,此行回去的车马也已经为贤弟备下,只等贤弟收拾行囊。”
乙巳科的举子没有什么过于惊才绝艳的,张殊文和程衡的闻名又多少搀上了些水。若是原身程见微还在,皇帝接见之时,或许还有个针对的对象。
如今,不过是一套杏宴天恩的例行公事,而后也没有单独召见哪一个,更不用提查漏补缺,早早给谁个官职。
至于戏曲舞台上那些一朝中了状元郎,明日便为八府巡按的事,更是想都不要想。
也难怪管殷早早就和程衡说,戏曲舞台上的故事,就像是属于那个时代读书人和世家小姐看的爽文。真个自己成了这戏中人,程衡才认可了管殷的话。
“殷云山人?”
“什么?你是说那殷云山人原本就是个女子?”
刘父刘青显刚才别过去的头蓦地转了回来,一双眼活像是鹰爪一样钩进了面前人的眼睛里:“你说的这些话可有证据?”
“小的没有证据,可是小的有证人。”
“只要老爷肯去之前殷云山人待过的那教坊查上一查,就能知道……那里的女子应该大多都知道她的身份乃是个女子。”
“三恒,姣安儿可是待你不薄,难不成……”
“老爷,三恒有爹娘在刘府。”刘青显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三恒打断,他也不愿意听刘青显提起小姐。
提起小姐,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背叛。
“小的父母都在刘府,小的不能亲眼看着小姐把刘府搞垮。”多年来的习惯,早就让三恒觉得父母和自己离开刘府就没有了去处,没有人家会要他们做工,于是就会被活活饿死在街头。
只是三恒忘了,徽州府耕读传世,即便是读不起书,他一家人好歹还能开一片地,自给自足。
“哦?既然如此,你为何当时不拦着你家小姐?”
面对刘青显的话,三恒回答不上来:为什么?难道要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沉溺于小姐和那个殷云山人比家更像家的温暖里了?
“三恒,说,你是不是爱上你家小姐了?”殷云山人是个女的?刘青显只觉得这话太过于荒谬,那么答案就只在眼前这个目光闪躲的三恒身上,“念在既往你给我传回来那些消息的份上,我给你一次重新说的机会。”
“若是这殷云山人当真是个女的,就算是她真个把女扮男装做得炉火纯青,这教书先生她如何当?那些词曲她又怎么写?”
“既然她瞒的这样好,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当初不说给我听,如今你为何又肯说了?”
刘青显显然是拿出了审犯人的气势,目光落在三恒身上的时候,后者就几乎要站立不稳,咬着牙才让自己没有毫无骨气的跪下去。
“回老爷的话,三恒不敢对小姐有任何意肖想,也从未对小姐有过任何意思。”
这是第一句,三恒的回答不卑不亢。
“好,继续说。”没有从三恒的细微动作上看出任何端倪,刘青显抬了抬手,示意三恒继续说。
“这殷云山人和小姐是旧相识,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小的隐隐约约听她们说过什么管家,彤彤之类的,这殷云山人原本应该叫,管彤彤,父亲下狱,原本也是个世家小姐。”
这是第二句,三恒没有说完,刘青显反倒是先变了脸色。
“她竟然还活着?”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活了这么久?